《一個用四年時間實現約定的學生》
她是麗婉,在四年前從上海來台灣當交換生。
那時候她在課堂上講話總是顫抖,我不知道她過去發生了什麼,讓她看來如此恐懼,但我能感受到她心中對於成長的渴望,每次發言時的顫抖,有一部分其實是來自於她的「當下」與「過去」兩大板塊的碰撞與拉扯。
我知道她一直在努力,也盡量堅強,這些自己也經歷過,所以我從不問她的過去,別讓她在回憶裡分心,只是鼓勵她的渴望,在需要時給予擁抱,希望她能在碰撞後在心中隆起自己想要的土地。
短暫一學期的交換學習,離開前,她問我怎麼對學生這麼好,我說:因為我的老師也這樣對待我。
她抱著我說:阿貴,謝謝你帶給我的感動,有一天我也要把你帶到上海。
我說好,她流著眼淚說再見。
那學期後,麗婉回到了上海,我結束三年多的教職,也離開了學校,我們在同個時間,往下個階段努力。
期間,麗婉偶爾跟我連繫,她始終惦記著要帶我到上海,讓我跟大家分享,也認識她的家鄉,我總告訴她不要有壓力,好好為自己努力就好。
四年後,麗婉傳來訊息說:上海一個旅行社要找我演講〈其實也是因為麗婉不斷推薦與遊說〉。當下我們都很開心,於是我們敲好了時間,終於在上海見到面,也才知道這講座辦得不容易。
原來為了我到上海的費用,麗婉竟然自己去募資,旅行社的負責人知道後又驚訝又納悶麗婉的堅定,在了解後出了大部分的費用,加上身邊朋友贊助搞定了所有的經費。
只是當麗婉要求了一個五百人的場地,大家反而勸她不要,平時一兩百人的講座都不好辦,這任務根本不可能。
但麗婉卻堅持要大場地,她說:老師來一趟不容易,而且我希望上海有更多人擁有這份感動。
講座前我們吃午餐聊到時,我還擔心地說:我在上海沒沒無聞,你要怎麼吸引這麼多人來啊?
她調皮地笑著說:用你教的阿,說故事。我抓著每個朋友說我跟你的故事,說你給我的感動,朋友聽得流眼淚,我就要他們一定也找人來,他們就擦著眼淚說好,現在線上報名的已經三百多位了。
我聽的感動但依然擔心地問:你確定他們會來嗎?
麗婉依然肯定地說,一定會,他們都是一個一個叫來的。
果然,講座開始前,人都來了,後來竟然還加了椅子,給現場報名的聽眾。
講座開始,麗婉上台為我主持說:阿貴,他是我在台灣的老師,帶給我的感動我說不完,所以我把老師整個人帶來上海來了。
我在大家的掌聲中上場,從台下到台上,短短的路上想著麗婉的努力,希望不要辜負她幾個月來的籌備與奔波,兩個半小時的分享階段結束後,現場響起更熱烈的掌聲,我才放心。
麗婉接著上台主持,而座談竟又持續了一個小時,而當我聽到大家對麗婉的感謝時,是我最開心的時候。
看著麗婉說話時神采奕奕的樣子,想起四年前,我在台上為他講課,現在,她在上台為我主持,沒有當年的恐懼,只有分享的喜悅;這次我們站在一起,她已經不是學生,而是帶著不常出國的我到外面看世界,並且一起為美好生活行動的夥伴,那天站在她旁邊,看見她長成自己想要的樣子,心裡無比感動與滿足。